第十 一 集
韩宅花园,白天。
花园里遍植荔枝树,一嘟嘟鲜红的荔枝压弯了枝头。
韩梦侯在园中大摆荔枝宴,招待亲朋好友。
梦侯兴致勃勃地拉着小妾的手,来到一株荔枝树下,说:“来来来,
我给你摘一串熟透了的。当年杨贵妃吃的就是这种荔枝,所以叫做妃
子笑。”
小妾品尝荔枝,笑着说:“呀,真甜!”
梦侯说:“你看,你也笑了不是?”
小妾娇羞地说:“我能不笑吗?老爷恢复得这么好,比年轻人还那
个!”
梦侯捏着小妾的脸,哈哈大笑。
这时,周慕堂携树田、魏尔曼到。
慕堂远远瞥见梦侯,故意咳嗽一声,小妾慌忙避入树丛中。
慕堂说:“梦侯兄,今天我带两位大夫来赴你的荔枝宴。”
梦侯说:“欢迎,欢迎!”
慕堂故意介绍道:“这位钱大夫你是认识的,这位德国的魏尔曼大
夫,你怕还是第一次见吧?”
梦侯掩饰地说:“魏尔曼大夫我虽缘悭一面,却是久仰大名。”
慕堂不无调侃地说:“梦侯兄今天红光满面,越发显得年轻了!这
使我想起顾炎武的两句诗----‘苍龙日暮还行雨,老树春深更著花’,
哈哈哈……”
梦侯有意岔开地说:“行了,行了,少喷一点口水,多吃几颗荔枝
吧!”
丫受用托盘端上荔枝。
梦侯递上一串荔枝给魏尔曼,说:“魏夫,这种荔枝,贵国有没
有?”
魏尔曼说:“没有,没有。”
树田说:“魏大夫,我们宋代诗人苏东坡有这样两句诗----‘日啖
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’。”
魏尔曼吃惊地说:“三百颗?上帝呀,我可没那么大的胃口,三十
颗也就够了!”
众笑。
魏尔曼问慕堂道:“周老先生,你那位朋友吃了钱大夫的药,效果
如何?”
慕堂暗中逗趣地对梦侯说:“哟,我还真忘了打听了。梦侯兄,你
不是刚见过我们的那位朋友吗?他吃了血府散淤汤,效果怎么样?”
慕堂俏皮地朝梦侯眨眼睛。
梦侯装作若无其事地对慕堂说:“他吃了钱大大的药,可谓立竿见
影。他说要请你谢谢钱大夫,还说,也要谢谢魏大人呢。”
梦侯狠狠地瞪了慕堂一眼。
慕堂咬着不放地说:“这小子真不够意思,病好了就躲起来了,还
要我给他还这个人情。下次见了他……”
梦侯打断道:“下次见了他,小心他揍你!……来来来,吃荔枝,
吃荔枝!”
树田在一旁偷笑。
魏尔曼对树田说:“钱先生,坦率地说,我对你治病的方法,简直
琢磨不透,就像你们东方文化总让我感到神秘莫测一样。请问,中医
是否借助了一种超自然的力量?”
树田说:“不,中医强调天人合一,所以最讲究自然。月晕而风,
础润而雨,在中医眼中,天地人一切内在的变化,都有其外在的表象,
就看你善不善干观察,善不善干把握。”
魏尔曼似懂未懂道:“不可思议。改日请钱先生到我的诊所来作客,
我再向你细细请教。”
树田说:“我也正想登门向魏先生求教呢。”
荔枝湾,深夜。
小田和两个伙计从牡丹舫出来,兴犹未尽地荡在路上。
几个蒙面凶徒窜上,将他们挟持进一处密室。
密室。
凶徒手持朴刀,指着小田和伙计说:“你们欠钱不还,还有心思去
逛窑子,今天不还钱,老子让你们脑袋开花!”
二伙计跪地求饶。
小田说:“几位兄弟请说清楚,我们欠的什么钱?”
凶徒说:“你们在番摊馆赌钱,欠下了五万两银子,想赖帐吗?”
伙计甲叫苦道:“我的妈呀,有这么多吗?”
此时,张保仔走来,假惺惺地说:“哟,这不是孙少爷吗?误会,
误会,还不赶快松绑!”
小田说:“张大哥,你这就不够意思了!”
张保仔说:“咳,没有办注,我们的钱也是找钱庄借的高利贷。你
们连本带利欠了五万两,数目是不会错的,这里有你们几位立下的字
据。看在孙少而爷的面子上,就宽限三天吧。”
小田说:“三天?就算我三天可以,你叫他们这么急上哪儿找钱
去?”
张保仔说:“我说孙少爷,你们这不是端着金饭碗要饭吗?”
小田问道:“你这话怎么说?”
张保仔说:“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,你们守着敬修堂这个聚宝盆,
还愁没有银子?听说敬修堂最近进了一大批名贵药材,可都是值钱的
东西……”
小田似有所悟:“这个……”
伙计甲说:“少爷,这都是你孙家财产,不拿白不拿!”
张保仔说:“要是用得着我们这些兄弟,你尽管出声。”
魏尔曼诊室,白天。
树田兴致勃勃地参观诊室里的仪器、标本、解剖图等。
树田说:“西医对人体的内脏和构造,解剖得这样清清楚楚,真了
不起!”
魏尔曼说:“不像你们中医,混混炖诚的,让人看不见、摸不着吧?”
树田说:“魏先生,坦率地说,你们西医很有瓜分切割的本领,对
人体的各个部分,研究得很细;但往往忽视了其中的关联,忽视了人
本是与天地宇宙互相呼吸感应的、一个生生不息的生命整体,忽视了
从这些器官之外,去寻找患病的消息和治病的方法。”
魏尔曼说:“难道除了这些器官外,还有上帝在起作用吗?”
树田说:“当然不是上帝。比如,遍布我们全身的十二经络和几百
个穴位……”
魏尔曼说:“你说的什么经络、穴位,我在解剖中,可是从来没见
过呀。”
树田说:“这就是中医内证实验的功夫,所谓‘心明便是天理’也。”
魏尔曼说:“你越说越玄乎了。”
树田说:“其实很简单,比如这只西瓜,你怎么知道这瓜好不好,
甜不甜呢?”
魏方曼说:“把它切开, 尝一尝,不就知道了吗?”
树田拿起西瓜,轻轻一拍,说:“而我只要看一看,拍一拍,心里
就有数了。它是生的,不信你看----”
树田抓起一把刀,将瓜一劈,果然没熟!
魏尔曼说:“晤,这倒是个浅显的道理。”
树田说:“魏先生,我发现你中脏腑有阳闭的迹象,平时是不是有
头晕的症状?”
魏尔曼惊讶地说:“哦,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树田说:“从你的脸色可以看出来。我给你号号脉,好吗?”
魏尔曼伸出手道:“请吧。”
树田细审其脉后说:“魏先生,要小心秋冬季节有中风的可能。”
魏尔曼不以为然地说:“是吗,那怎么办?”
树田说:“我给你开个方子,你不妨试试。”
魏尔曼说:“让我吃那些树根草皮?”
树田说:“树根草皮中,也有灵丹妙药在。”
魏尔曼敷衍地说:“那就谢谢了。”
敬修堂细料库,漆黑之夜。
小田和两个伙计在暗中望风接应。
几个蒙面人背着口袋,潜行而来,并越墙而入。
小田打开仓库房门,蒙面人迅速将背来的口袋换走库中细料。
敬修堂伙计阿方起夜小便,见到刚才一幕,吓得慌忙躲藏。
韩宅书房,白天。
韩梦侯正与周慕堂对弈。
梦候说:“其实,我早有退隐回园之想。”
慕堂说:“是吗?”
梦侯说:“粤海关乃是非之地,复杂得很哪!我真羡慕你老兄,整
天琴棋诗画,安享天伦,更有漱玉陪伴在侧……”
慕堂说:“说到漱玉,我正想拜托你一件事呢。”
梦侯问:“什么事?”
慕堂说:“请你当月下老人,为漱玉作个媒。”
梦侯问:“你舍得?”
慕堂说:“舍不得也得舍,女大当嫁嘛。漱玉既然是我的义女,我
就得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。否则,我眼一闭,她怎么办?”
梦侯说:“漱玉有这样的义父,也算她有福气。不知你选定了哪位
东床?”
慕堂问:“你看钱澍田怎么样?”
梦候说:“晤,你倒是有点眼力。我还正想找他呢。”
慕堂问:“找他看病吗?”
梦侯说:“听说敬修堂出了一种戒烟散,可帮助戒掉烟瘾,粤海关
打算向他们订购一批。”
慕堂说:“那漱玉的事,就拜托了。”
敬修堂大堂,白天。
一五大身粗的莽汉,大摇大摆地来到柜上,将一袋银子往柜上一
撂,向伙计递上一张单子,说:“这些药,照单子给我一样样抓来!”
小田和伙计甲乙知其来历,暗中交换眼色。
伙计阿方一看单子,忐忑不安地说:“这全是极名贵的药材啊!”
莽汉喝道:“少废话。以为大爷给不起银子不是?”
小田忙对伙计们说:“你们怎么啦?快照单抓药呀!”
伙计慌忙分头为其抓药。
阿方心虚胆怯,知道不妙,抓药的手,抖个不停。
莽汉拎起药,扬长而去。
绿绮台馆,白天。
漱玉在花园中开辟了一畦药圃,此时她和芸香正在拔草。
慕堂前来,伫立凝望漱玉专心伺弄的样子。
漱玉偶一抬头,不免一惊道:“义父,吓我一跳!”
慕堂笑道:“哈哈,漱玉怎么也种起药来了?”
漱玉说:“义父,古代贤哲不是有‘医儒同道’之说吗?”
慕堂说:“好一个‘医儒同道’。漱玉,来来来----”
慕堂将漱玉领到一僻静处。
漱玉问道:“义父有何吩咐?”
慕堂说:“漱玉呀,我问你,你我父女相称,是谁作的见证人?”
漱玉说:“是韩大人。”
慕堂说:“再让韩大人给你当一次月下老人,如何?”
漱玉慌忙说:“义父,千万不可!”
慕堂故作正色地说:“哎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为父都己经答应
了,有何不可?而且,给你许配的是有钱人家!”
漱玉委屈地说:“义父怎么把我看成了贪图金钱的人?”
慕堂说:“这么说,你不肯嫁?”
漱玉说:“我愿永远陪伴在义父身边。”
慕堂故意失望地大声叹道:“哎呀,钱公子呀,钱公子,看来你是
没这个缘分啰!”
慕堂假意地转身便走----
漱玉忙追上前去,低着头问道:“义父,我没听清楚,您刚才说谁
呀?”
慕堂笑着说:“钱公子呀。我不是说了,将你许配的是有---钱---人
家吗?”
漱玉扯住慕堂的衣袖,撒娇地说:“义父,您别走嘛,女儿弹琴给
您听,好吗?”
慕堂哈哈大笑。
芸香在一旁对着漱玉扮鬼脸。
粤海关官衙,白天。
韩梦侯正在批阅案卷。
梦侯命手下道:“把莫仁千总叫来。”
稍顷,莫仁上。
莫仁参拜道:“参见韩大人!”
梦侯问道:“莫千总,近来海上巡查中,有什么情况?”
莫仁说:“由于卑职昼夜加强了海上的稽查,夷船不敢大胆妄为
了。”
梦候说:“可是,走私输入的鸦片,怎么反而越来越多了?”
莫仁说:“大人,广州海面辽阔,盗匪流寇又神出鬼没,我们的宫
船不及人家夷船跑得快,有漏网之鱼,也就不为怪了。”
梦候说:“既如此,就应该更加振作军心,严加巡查,不可有丝毫
懈怠!”
莫仁应道:“是。”
梦侯说:“我让你找敬修堂订购戒烟散的事,办得怎么样了?”
莫仁说:“韩大人,近来敬修堂口碑不好,有人发现,他们在贵重
药材里,以次充好,牟取暴利,所以……”
梦侯说:“有这样的事?”
莫仁说:“我正请和剂局暗中查验呢。”
梦侯说:“这或许是下面的人所为,那个钱澍田倒不像是干这种事
的人。查清楚也就算了,不可随意牵连。”
莫仁说:“知道了。”
粥艇,白天。
树田登上粥艇,靓姐热情招呼。
靓姐说:“钱先生好久没来吃艇仔粥了。”
树田说:“所以嘴馋了啊。吃尽天下美味,还是艇仔粥好吃!”
树田落座后,伙计端上热腾腾的艇仔粥。
靓姐凑近树田,轻声说:“钱先生,有件事,我不得不告诉你。我
一个亲戚到敬修堂拣药,发现里面的贵重药换成了劣等品……”
树田吃惊地说:“是吗?”
靓姐说:“你可得查清楚,千祈不要坏了敬修堂的名声。”
树田愤然放下筷子和粥钱,掉头就走。
靓姐对着树田的背影,喊道:“哎,钱先生----”
树田已消逝于人群中。
靓姐端着那碗热腾腾的艇仔粥,十分过意不去。
敬修堂。
那天来买药的莽汉,带来几个打手,杀气腾腾地找上门来。
莽汉将买的药往柜上一扔,喝道:“叫你们老板来!”
小田见状,知道不妙,赶紧溜之大吉。
顾客们吓得纷纷离开。
司帐前来对莽汉陪笑道:“我家老板不在,大爷有什么吩咐……”
莽汉凶神恶煞地说:“快把姓钱的找来,爷们在此等着!”
伙计甲悄悄对伙计乙说:“快去武馆,告诉路先生。”
武馆。
路子威正在指导徒弟练武。
伙计乙气喘吁吁地跑来对路子威说:“路先生,不好了!来了一群
歹徒,要砸敬修堂,钱先生又不在……”
子威大声一呼:“弟兄们,跟我走----”
子威和徒弟们操起家伙,随伙计乙奔出武馆。
敬修堂。
莽汉和打手们正操着棍棒,将店堂砸得稀里哗啦。
子威带徒弟赶到。
子威喝止道:“住手!大胆狂徒,竟敢如此目无王法!”
莽汉道:“咦,你们是从哪个地窿钻出来的?敢教训爷们!来呀,
把他们赶到太平桥下去!”
打手们一拥而上。
子威说:“那我就不客气了!”
莽汉先下手,双方开打。
莽汉和打手们,哪是子威等人的对手!他们一个个被打得屁滚尿
流......
这时,树田赶到,忙拉开子威说:“子威兄,快叫弟兄们住手!”
子威示意徒弟们停下。
莽汉自找台阶下地说:“既然老板来了,我们等着给个说法!”
司帐将树田拉到一旁,向其讲述事情始末。
树田查看莽汉拿来的药材,与药方对照。
莽汉自恃有理,冷笑着,等着瞧热闹。
子威不明究竟,疑惑地张望看。
只见树田朝莽汉一拱手,说:“大哥,对不起,本店所售的药,确
实货不对版。我己交待帐房尽快核算,所收银两,双信奉赔。弟兄们,
本店谢谢你们!砸得好,敬修堂该砸呀!请弟兄们再帮帮我,继续砸,
砸它个稀巴烂,砸它个底朝天!砸完了,我请弟兄们喝酒,以示谢罪,
好不好?”
莽汉和打手一个个面面相觑,反而不知如何是好。
树田见打手们楞在那里,便说:“怎么,你们不砸?你们不砸,我
砸!”
树田抄起棍棒,狠命地向柜台砸去。其怒火之盛和威力之猛,令
在场者无不被震慑。
树田举棍之间,猛一抬头,望见了“敬业修明”匾额,手中棍顿
时落地。
树田跪在匾额前,满面愧悔地说:“孟先生,学生愧对恩师的教诲
呀!”
子威劝慰道:“钱先生,你何必如此?冤有头,债有主,谁作奸犯
科,找谁问罪就是!”
这时,来了三个公差,手上拿着公文和封条。
差头问道:“哪位是钱澍田?”
树田应道:“在下便是。”
差头说:“我们是和剂局的,请听公文---‘查敬修堂药铺,罔顾
病家性命,以次充好,牟取暴利,行为恶劣,证据确凿……现着其停业
候审。广州和剂局。”
敬修堂门口。
大门己贴上封条,门前张贴着布告,围观百姓议论纷纷。
百姓甲说:“说敬修堂以次充好?我不信。”
百姓乙说:“这年头,冤哉枉也的事,谁也说不清楚哇!”
百姓丙说:“肯定有内鬼作怪!”
........
酒楼上,白天。
莫仁、张保仔、蒋天流、周文、周武以及前面见过的莽汉、打手
等,正摆酒庆贺。
莫仁高兴地说:“太好了,敬修堂到底败在孙家小子手上了!”
张保仔说:“还是教主厉害,不用我们费吹灰之力,就让敬修堂毁
于一旦。这就叫什么……‘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’哈哈哈!”
莽汉说:“不过,那个钱澍田倒是一条汉子,此人有非凡的胆识,
一旦他翻过身来……”
张保仔轻蔑地说:“咳,区区一个游方郎中,还能翻出我等的手掌
心,啊 ?”
众人一阵狂笑。
绿绮台馆,白天。
园中艳阳高照,竹影婆娑。
漱玉在竹荫下兴致盎然地且弹且唱----
岭南十里荔枝香,
袖领风流溯汉王。
南国古今称乐国,
神仙不羡羡鸳鸯……
绿绮台馆院墙外。
树田隔墙伫立倾听,心中无限惆怅。
珠江岸边,夜。
珠江上,渔火点点,江水茫茫。
树田痛苦地在岸边徘徊踯躅,耳畔隐隐飘来抓歌声----
白鹅滩头接白鹅,
瓜皮小艇什颠簸。
杜鹃唤客且归去,
荔枝弯上风雨多……
敬修堂作坊,白天。
正面安放着药王孙思邈的塑像。
树田和敬修堂全体人员集齐在一起。和剂局差人亦在场。
树田手持三灶香,向孙思邈塑像虔诚地礼拜。
礼拜毕,树田以凝重的语调说道:“各位同仁,今次敬修堂发生了
这等丧天害理的事情,也就是说出了药王孙思邈所说的‘含灵巨贼’,
树田实在是痛心不已!今天,希望干这件事的人,当着药王大人,当
着和剂局官员,对天、对地、对着自己的良心,勇敢地站出来。树田
在此保证,只要认错,便既往不咎,一切责任,我树田一人担当!”
差头严厉地说:“按大清律师例,主动招认者,可免于刑狱;否则,
法网难逃!”
场上静寂无声。
孙小田和伙计甲乙强作镇定。
树田问道:“请问大人,如知情不报,按律该作何处置?”
差头答道:“轻者施以刑杖,重者发配充军。”
此刻,只听‘扑通’一声,后头有人当场晕倒!
大家回头一看,不免齐声惊呼道:“阿方?”
差头即命随从:“把他带走!”
树田忙说:“。慢!大人,此人由我担保,把他留下,我一定弄个水
落石出,尽快向和剂局有个交代。”
武馆,白天。
树田和子威正在听阿方讲述那晚的情形。
镜头闪回出小田等接应蒙面人偷换细料的场面。
阿方说:“钱先生,我说的都是亲眼所见,绝无半点虚言。
树田将一包银子放在桌上说:“你把刚才说的都一五一十写下来,
然后拿上这些银子,带着你的老母亲,立刻远走高飞吧,他们不会放
过你的!”
阿方哭着叩谢道:“钱先生,我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,也报答不尽
您的大恩大德啊!”
树田说:“好了好了,你快写吧。”
子威说:“你写完了,我会派两个徒弟护送你走。”
鬼巢。
小田慌慌张张前来告知张保仔:“张大哥,糟了!那天晚上的事,
被敬修堂的伙计阿方撞见了。如今和剂局正在追查呢!”
张保仔惊道:“不好!要是他们顺藤摸瓜,一追到底,大家全得遭
殃!”
小田说:“那怎么办?”
张保仔说:“那个姓方的……”
小田问:“怎么样?”
张保仔作了一个杀头的手势。
贫民小屋。
两个武馆的徒弟警惕地守在门前。
阿方背着行李,搀扶着老母亲,走出屋门。
武馆徒弟护送他们快步离去。
渡口。
武馆徒弟护送阿方母子二人登上一艘小艇。
武馆徒弟护送小艇渐渐远去。
贫民小屋。
两个持刀身影飞身赶来,潜入小屋内,发现主人已卷席而去。
酒馆。
子威与树田正把盏交谈。
子威说:“你把阿方放走了,打算怎么办?”
树田吞下一杯闷酒道:“怎么办?不了了之呗。”
子威说:“干脆把孙小田那王八蛋押送官府算了!”
树田摇头道:“孙老伯就这么一个儿子,他老人家怎么受得住这个
打击?再说,受人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,毕竟是孙家借钱给我,才
有了敬修堂啊。我现在唯一的想法,就是尽快还孙家的钱,然后让敬
修堂重头开始。”
子威说:“和剂局那里,你怎么交待?”
树田说:“我认罚就是。”
绿绮台馆,白天。
漱玉正在弹琴。
芸香慌慌张张地打断漱玉说:“小姐,不好了,敬修堂让官府给封
了!”
漱玉紧张之下,断了琴弦。
漱玉急问:“为什么?
芸香说:“说柜上卖的药,以次充好,犯了王法呢!”
漱玉断然地说:“肯定有人害他!我找义父去----”
漱玉急忙奔出绿绮台馆。
芸香在后面追着喊:“哎,小姐,穿上衣服----”
听雨轩书房
周慕堂正在读书。
漱王尚未进门,便气喘吁吁地叫道:“义父----”
慕堂忙问道:“漱玉,什么事这么急?”
漱玉硬咽地说:“义父,敬修堂给宫府封了,钱公子肯定是被小人
陷害,您快去救他呀!”
慕堂笑着说:“这人还没过门,就向着夫家啦?”
漱玉摇着慕堂的手说:“哎呀,求求您了!”
慕堂说:“那也得让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呀!”
漱玉不由分说地:“您快去找韩伯伯嘛!”
慕堂只好答应:“好,我去,我这就去!”
韩宅客厅。
周慕堂向韩梦侯讲明来意。
梦候不紧不慢地说:“此事,我倒是听到了一点风声……”
慕堂不悦地说:“什么风声、雨声,别在我面前打官腔了!你就说,
这事你管不管吧?”
梦侯只好陪笑说:“你老兄选中的乘龙快婿,我不管,不得给你骂
死呀!好吧,你让钱澍田来找我吧。”
绿绮台馆。
漱玉心绪不宁地来回走动。
芸香端来一碗汤,递到漱玉面前说:“小姐,你总得喝点汤呀。”
漱玉说:“你去看看义父回来没有?”
芸香说:“老爷出门才多大会儿呀?看把你急成这样!”
树田卧室。
树田正潜心地伏案书写。桌上堆满了各种医学典籍。
慕堂缓缓踱来,走到树田身后,默然静观。
“《敬修药话》……”慕堂不禁读出声来。
树田回头一望,惊讶地叫道:“周老伯!您老人家……”
慕堂说:“树田,敬修堂出了这么大的事,你还能沉住气,在此著
书立说?”
树田说:“难得有此闲空,我想将己往的一些医案,加以整理,将
来或许有用。”
慕堂赞许道:“晤,年轻人有此定力,也算难得。”
树田谦抑地说:“周老伯过誉了/’
慕堂不无责备地说:“树田哪,你不应该呀,这件事全城都知道了,
我们却还蒙在鼓里,你也不来跟我们说一声!”
树田说:“这等不光彩的事,怎敢叨扰您老人家呀。”
慕堂说:“你就没想到,有人为你着急吗?”
树田知其所指,只好低头不语。
慕堂说:“韩伯伯让你现在就去见他,有些话,他要跟你说。”
树田应道:“好的。”
韩宅书房。
梦侯正与树田交谈。
梦侯说:“这件事既然已经清楚了,你这样处置,也颇有道理。和
剂局那里,我给他们打个招呼,让他们就不要再追究了。”
树田说:“多谢韩大人!”
梦候说:“不过,钱公子呀,治店犹如治军,没有纪律,不讲法度,
是不行的哟,你要牢记这次教训才是。”
树田说:“我会谨记韩大人的教诲!晚辈告辞了----”
梦候说:“等等。还有点私事……我那慕堂兄的义女漱玉姑娘,你
觉得如何?”
树田觉得突兀,一时难以启口,只好含糊地说:“漱玉姑娘?怎么
说好呢……”
梦候说:“照实说。”
树田鼓起勇气说:“我认为,漱玉姑娘可以称得上是天下名姝,世
上奇女!”
梦侯颔首道:“晤,你还有点眼光。慕堂兄有意让我作伐,将漱玉
许配人家,我还没有找到合适人选呢。不知你有没有……”
树田只好支支吾吾地说:“这个……这是漱玉姑娘的终身大事,我
不便置喙。告辞----”
梦侯说:“慢。要是将漱玉许配给你,你意下如何?”
树田眼睛一亮,嘴上却说:“恐怕树田不配!”
梦侯故作不悦道:“说心里话!”
树田说:“我听韩大人的!”
梦侯笑着说:“小滑头!哈哈哈……”
天地方圆 (1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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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
2018/05/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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